一诺：改变教育，从土壤开始

2021 年 6 月 8 日

这是一土教育的第790篇文章

一土教育 | 内心充盈 乐天行动

构建可复制的成全式教育生态

题图：正在参加校园跑比赛的小土豆

本文来自一诺在哥大中美教育论坛的演讲。

对谈预告：文末扫码，可预约参加一诺与美国阿默斯特学院（Amherst College）国际招生主任万晓峰的对谈。

非常高兴有机会能给大家做这样的一个分享和交流。我想所有来参加咱们论坛的朋友们，不管你们是哥大的学生，还是其他学校的学生，或者是关注教育的朋友。肯定对教育本身，有着特别多的思考，也想做点什么。
今年，一土学校已经五年了，这次的分享算是一个回顾，也是我对教育的反思。我今天分享的主题叫做“改变教育从土壤开始”。
如果看针对我们的教育问题，其实是缺乏一个健康的生态，我们做一土之初大概就有这样的一个观察，现在这件事情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整体的改善。比如现在大家都熟知的内卷，简单来讲就是一个很不健康的生态。
接下来，我想跟大家分享几个观点：
 
1、教育是“农业”，最重要的是土壤和环境
教育创新其实是个伪命题，真正的教育就是尊重儿童成长规律的教育，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一样的，从几千年前的孔子到百年前的杜威和陶行知，到今天也都一样。
第一个我想说，其实教育就像是农业，如果我们大家做过跟任何农业相关的工作就知道，在农业中，最重要的是土壤和环境，没有好的土壤，如果只有好的“育苗技术”，不可能有好的教育。
但我们现在的教育现状是很多人在“育苗技术”上下功夫，就像是拿着一个种子，不停地去抠那个种子，希望这个种子能长好，或者不停地给他浇各种各样的营养液。但实际上，种子有它自己的成长和发育规律，像种子一样，人的成长也是有其规律的。
每个人其实都自带成长需要的能量和智慧。在教育中，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创造好的土壤和环境。
 
如果真正做教育，不管你做的是多么微观的事情（包括一土，做学校也是非常微观的），一定要有一个“成全”的生态观。因为，虽然做的事情非常微观、非常细致末节，但是如果没有生态观，没有成全的概念，那很多一线的执行工作，都有可能会走偏。
 

 
教育其实最终有两个指向。向内，它是指向自我世界、内在世界的构建（人的精神上的疾病和病态，都跟教育的整体内在指向没有做到位相关。）；向外，是指向社区、社会和世界。这两个体系，需要同时地构建，才有可能是有根基、有发展的教育。
我们向内寻求自由，对外改变世界，人生无非是这两件事。那这两件事情其实是教育同时具备的双重指向。所以我们在考虑教育问题的时候，也要有这样一种双重指向，有这样的一个视角。

2、教育里的土壤：有安全感的环境和关系场
 
刚才讲到的土壤，并不是指一些具体的环境，具体的环境当然重要，比如你的楼什么样子？你的操场有多大？我们其实好多所谓的教育产业，经常是看这些看得到的东西。但实际上教育里的土壤，和我们真正农业上的土壤还不太一样，他更多是看不到的东西。
我认为教育里的土壤是所有相关的成人，包括教师、校长、学校运营者，更重要的还有家庭，同时构建的一个有安全感的心理环境和关系场，这些东西是看不到的。
 
如果成人每天是一种很焦躁、很焦虑的状态，哪怕你一句话也不讲，哪怕你嘴里讲的全都是正能量，你的状态也会直接传导给孩子。
我想这些都是常识，但是在教育里，我们发现很多常识需要不停地讲，因为我们很容易忽略这些，而更注重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
 
一个人内心的心理环境，他和他人之间的关系场非常重要。成人之间是一个互相支持、互相友爱的环境，还是一种互相竞争、互相排斥的环境，所构建出来的土壤和场域是非常不一样的。
 
安全感是所有的底线，现在在播系列纪录片《教书匠》，第五集讲的是一土，这一集的题目就叫做安全感。实际上，当我们没有心理安全感的时候，你会发现所有的教育“育苗技术”都是没有根基的，只有有安全感的时候，在“育苗技术”的助力下，才有可能成长。
 

▲ 扫码观看纪录片《教书匠》—安全感
这实际上是很多教育遇到的问题，这个问题的实质是我们成人构建的心理环境和关系场没有提供这样的一种安全感，我们现在构建的心理环境和关系场是充满焦虑的、是没有根基的，是充满恐惧的。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有多好的“育苗技术”，即便可以短期看到一些效果，比如让孩子背单词、做数学，如果有好的技术，的确会做的好一点，但是如果没有这样的能量场、没有一个安全感底线，这些东西都会是昙花一现。
 

3、从土壤做起，哪怕是非常微观的土壤
 
一讲土壤，很多人可能会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但其实哪怕是非常微观的土壤，也可以行动，比如你可以从一个小组、一个班级或者一个学校开始。如果有这样的生态视角去考虑、去看到这些教育里看不见的东西，才有可能真正去推动教育的改变。
这个微观的土壤可以非常具体，每个孩子的家长，其实也是教育场景里的一部分，你的同事也是你教育的一部分。当你有这种观点的时候，你会发现可以有目的和有方法地去构建这样的一个生态，即使两三个人的关系，也能构建不同的生态。
在一土，这个做法我们叫做构建成全式的教育生态，当你构建了这样的能量场的时候，你会发现，真正优秀的人会愿意进入这样的基础教育。
刚才我说到的纪录片里，里面采访的全是我们一线的教师，这些教师都是非常优秀的人才，这样的环境可以吸引到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就可以把社会的先进认知带入到基础教育。
包括我们所有在座的哥大学生，其实都可以是这样的一群人。把你们的认知，不仅仅是说我会数学、我会英语，这是非常表面的，实际上是你对人的成长、对教育本质的认知，把这些带入到教育中去。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去重构整个关系场，最终会形成一个比较健康的体系。
 
我想一个最好的教育生态，它应该是一个高信任的、高效能的赋能体系。当然，高信任体验的前提是人值得被信任、可以被信任。所以说，人才的入点非常重要。
 
最终的目的是构建一种成全的教育生态，哪怕这个生态很小，并不是说我们要现在就去改变中国的教育，其实就跟任何事情的改变一样，它的改变总是从微观来发生的。
 

4、一土做的事情:构建成全式教育社区
一土这五年里做的事情，用一句话来讲就是这样的一种实践，我们叫使命驱动的实践，是一种我们希望构建的成全式教育社区。
 

▲ 一诺、小月校长和一土的家长、孩子

我觉得所有做教育的人肯定都是一种使命驱动的，使命驱动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出发点。然后，我们叫做看见人、重视人，以儿童为中心、以人为中心的教育，以人的真实全面的成长为目的。这里面的人包括孩子、也包括成人。其实做教育，最重要的天花板是我们成人的，或者说是家长自己的心理状态和认知水平。
所以，有时候我们一土的人开玩笑，说是教一份学校学费，全家上学，事实上我们也愿意这样。大量的学校经常会认为家长教育是额外的事情，但是我们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如果有社区观和生态观，那家长教育其实就是教育的题中应有之义。
所以像这样看到人，不仅是看到孩子、也看到成人，才有可能有从淘汰到成全的转变。

▲ 一土对孩子从小进行情绪认知的引导

▲一土的核心素养体系

一土的五项核心素养是我们最后的育人目标，里面还有二级目标和三级目标，这些目标对不同年龄的孩子也不一样，比如说认知自我，在五岁和六岁可能是能够认知和说出自己的情绪。到了中学，就是要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我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同样的这些内容，像转轮一样在不同的年龄里面，有不同的目标和评估。在这几年里面，一土建立了这些体系，包括核心素养体系、课程体系、运营体系、教师成长体系和家长教育体系。同时，还有线上社区的构建。
这些都是从生态观入手去考虑的，整体的教育生态的构建。
我们在2016年创立一土的时候，叫做以学生为中心的学习、以教师为中心的学校和以学校为中心的社区，这三句话最终说了一件事情，就是关系，我们其实是在重新构建生态里的关系。最终一句话，就叫做回归教育常识。

刚才我讲的看不见的东西，实际上都是土壤底层最重要的东西，希望家庭、学校和社会通力协作，能共同做好土壤。
虽然我们讲的是做学校，但实际上对一个孩子影响最大的环境永远是他的家庭，特别是在他低年龄的时候，然后慢慢是社会，所以其实一个好的学校起到的作用实际上是让家庭和社会这个齿轮和学校一起转起来。
心理环境和关系场实际上是在这些环境里面都同时存在，所以最终的目的是让学校起到这样一个催化的作用，就是能够连接家庭、学校、社会，将三方形成合力来构成一个育人的整体，带给孩子和成人充盈和完整的教育体验。
5、如何推动教育的改变？
实际上教育的问题并不是教育本身的问题，他是社会问题的集中折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只靠教育，并无法真正推动教育的改变。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去关注更大的问题。像刚才讲的内卷分层，其实都是整体社会焦虑在教育里的集中折射，教育不可能脱离于社会真空而存在。

再讲到推动教育的改变，并不是说教育是社会问题，我们就无法行动，其实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但是一般讲到教育，特别是在国内的语境里面，大概经常讲的就是课程，是说我们有课程改革，有教学方法改革。这些东西当然也都重要，但绝对不只是这些，只有这些是不充分的。
其实需要改变的，不只是课程，也不只是学校，而是一个个真实的家庭和社区。而当我们每个人都有有效的底层社区构建意识和体系的时候，这样的土壤才有可能成为现实。
所有做教育的人都要有这样的一种发心和视野，能看得到这个才是教育真正的全部战场。
你可以不想去做这些事情，就在课程里改变就好了。但很快会发现，如果没有家庭的改变，有一句话叫做5+2=0，就是你在学校里学了五天，回去两天全毁了，这都是有可能的。如果我们以育人为出发点，一定要有一个这样的全局观，才真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教育是土壤，孩子是种子，我们希望联结社会的力量，耕耘一片深沃的土地，播种各种充满生机的种子，创造无限可能的未来。”这是一土在去年开学的时候挂在我们学校的一句话。
 

这句话听起来还是很给人希望的，但是它里面更重要的意思，就是改变教育从土壤开始。
希望咱们在座的朋友和同学们，无论以后是在学习中，还是在从事你们的教育行业中，对教育界的思考和反思，都能有这种土壤观和生态观。
在这种宏观下面的基础上去做这些微观的事情，有更多的人这样去思考和这样去行动，才有可能共同推动教育的真正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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